套子东

总有些不成熟的小想法

【龙凤】安娜贝尔李(一发完结)

标题:【龙凤】安娜贝尔李

配对:王凯/廖佳琳。片儿警阿云嘎/郑云龙,川子、小虎客串。

内容:有阴暗内容,有原创人物,请留意。

 

    台下掌声雷动,师生的笑声被体育馆的空旷空间放大,像暴雨中的雷鸣。廖佳琳脸上画着滑稽的大红色腮红,他一手抱着道具和一手搭着旁边那个脸上画着络腮胡的高个女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准备上台表演诗朗诵的几个同学笑得直不起腰,对他们竖起大拇指。廖佳琳刚和同学反串唱了段《刘海砍樵》,他高亢明亮的声音和女同学沉稳厚重的中音配合得当,效果出彩,再加上他们滑稽的装扮和夸张的肢体表演,成功逗笑了全校师生,连“黑脸神”教导处主任也笑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廖佳琳跟同学拍了张照,随意地擦擦了脸上的化妆。大红的腮红和乌黑的眼线混在一起,一张脸弄得脏兮兮的。看着他的大花脸,他的搭档果儿看不过眼,倒了点卸妆水抓着他下巴给他擦了起来。果儿本来不叫果儿,她原名好像叫静还是婷什么的。因为她爸爸工作调动的缘故,一家子就从皇城根下搬了来长沙。她身材高挑,长相大气,刚转来他们学校时,没少招男生目光。有几个高年级的小混混有次在课后拦住她,嘴上不干净。果儿黑着脸操起花坛的搬砖就往他们脑袋上招呼。那几个男生哪见过这么虎的女生,吓得直跑。于是她一战成名。男生背地里用电影看来的北京土话“尖果儿”来称呼这个又颯又美的北京大妞。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被她知道了,于是就让大家叫她“果儿”,久而久之,大家叫习惯了都有点忘记她本名。

    果儿擦得廖佳琳脸疼,他转头躲开了她的手。果儿切了一声,把卸妆巾扔给他让他自己收拾。廖佳琳看着镜子里擦得差不多的妆容随便抹抹就抓起书包准备离开。

    “跑这么快啊?校庆还没结束啊。”准备去表演的川子差点就和廖佳琳迎面撞上。

    廖佳琳扔下句“我得去上课”就跑了。廖佳琳刚出校门看看表,还有十分钟就要上声乐课了,他咬咬牙为了省点时间还是选了学校旁的小路,从这儿走五分钟就能到老师家。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遇到了那几个人。

    “看看这谁咯?”三个身材高大流里流气的男生堵在廖佳琳前面。小路灯光昏暗,细看能发现他们和廖佳琳穿着同样的校服。

    廖佳琳拽紧书包背带,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能不能跑脱。

    “天气冷了,不请你这几个哥哥抽包烟吗?”

    廖佳琳紧张地舔舔嘴唇。

    一个叼着半根烟的男生凑近歪头看了看低着头的廖佳琳,“这不是上回那个小娘炮吗?”

    另外两个人闻言围了上来,“哎哟,还真是。上回他那嗓子叫起来还真他妈跟个娘们儿似的,能恶心死人。听说他还唱歌,这嗓子唱出来是叫春吧。”三人下流地大笑起来。

    廖佳琳暗暗握紧拳头。他自青春期开始就没少被人嘲笑他高亮的声线。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被人当面羞辱,特别是大肆嘲笑他的歌声,让他羞愤欲绝。

    染着黄毛的小子推了廖佳琳一把,“赶紧把钱拿出来,娘炮。”

    廖佳琳被推退后一步。他拽紧书包没有说话。三人等不及,动手从廖佳琳手里抢过书包,底朝天倒空了书包。三人用脚踢踢地上的东西,看到钱包,翻出了两百块钱。

    “还有没有?别让我发现你藏东西了。”黄毛举起手作势要打他。

    廖佳琳条件反射举起左手隔挡。手表的钢带在昏黄的路灯下闪光。

    “脱下来!”黄毛喝道。

    廖佳琳捂住手表,转身就想跑。黄毛飞起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另外两人围上去一个骑在廖佳琳身上,另一个就把手表硬脱了下来。骑在身上的人啐了一口,给了廖佳琳一拳。廖佳琳躲避不及,咬牙扛了一拳,脑袋在地上短促和猛烈一撞,眼前一黑。等他回过气来时,那三人已经骂骂咧咧地走远了。他在二月早春冰冷的地面躺了一会儿,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他边缓慢地收拾东西,边用牙齿顶了顶受伤的口腔,右上方的一颗牙有点松,嘴里一股子铁锈味。他有点恶心,啐了一口还带着血。他抬手想看看表,看着空荡荡的手腕才想起爸爸送的生日礼物已经被抢走了。他叹了口气,知道这模样肯定上不了课,只好背起书包,缓缓往家里走去。

 

    黎明前天色漆黑,三人拿着搞来的两百块钱在网吧里挥霍了一晚,一身烟味地勾肩搭背出来。三人困倦地走进了小路,没几步被前面突然亮起的车灯照得眼睛发酸。三人以手遮目,心里烦躁得很。

    “这他妈谁啊?”黄毛举起手挡着自己的脸,左手腕上的卡西欧钢表在灯光中闪耀。

    没等他反应过来,黄毛只觉得自己的左手被人紧紧拽着拉直。下一秒剧痛袭来。

    旁边两人呆若木鸡,两股颤颤地看着同伴捧着断手倒地哀嚎,还带着卡西欧表的断手掉在他们一步之遥。

    “我通常不在这种地方办事”来人叹了口气,“但是佳琳是特别的,他的一切是特级的。”

 

    “你这咋了?回家还给自己化了妆?”川子说着就要去戳廖佳琳肿起来的脸颊。过了个周末,廖佳琳的脸还是肿得老高。

    廖佳琳偏头躲过了川子的手指。

    “给抢了?”

    廖佳琳无奈点点头。

    “上次那几个王八蛋?”川子想起上回在校内碰见几人勒索廖佳琳的场景。

    廖佳琳不想说,低头收拾抽屉。

    旁边的果儿气愤地拍了下桌子,“妈的,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我上回就把他们敲熟了。”

    川子被果儿的江湖气吓了一跳,连忙安慰女侠别乱来。

    廖佳琳听着好笑,一咧嘴就疼得皱起眉来。他捂着半边脸单手从抽屉抽出化学书。这时一张手掌大小的卡片掉了出来。他弯腰捡起,看看卡里写着字。这字还十分好看,大气稳重。

    这就是那不幸的根源,很久以前

    在这个滨海的国度里.

    夜里一阵寒风从白云端吹起,冻僵了

    我的安娜贝尔·李;

    于是她那些高贵的亲戚来到凡间

    把她从我的身边夺去,

    将她关进一座坟墓

    在这个滨海的国度里。

    廖佳琳轻声念出,旁边的川子眼疾手快从他手中抽出卡片,大声读了起来。

    “这是啥呀?”川子一脸疑惑。

    廖佳琳耸耸肩。

    “等等,你再念一遍?”操着一口音调起伏不定普通话的小虎扒着川子的肩膀。

    小虎是上学期从美国来的交换生,川子喜欢她要紧,红着脸又读了一次。

    “安娜贝尔丽”小虎苦思冥想,“啊,我知道了,Annabel Lee!Allen Poe!”

    廖佳琳和川子相视苦笑,这俩外国名字他们听都没听过。

    “Allen Poe是美国一个很有名的作家,这是他的代表作Annabel Lee,是一首表达对爱人情感的诗。”

    川子撇嘴,“你们老美跟咱真不一样,写个情诗,里面又是‘冻僵’又是‘坟墓’的,也太不吉利了吧。”

    小虎急了,“这是他的风格,比较dark,但很优美。”

    川子没管那边因语言不通着急跺脚的小虎,坐在廖佳琳书桌上,凑前扬着手上的卡片问道,“喂,情诗。你小子什么时候招的小姑娘?看样子还是个文青。”

    廖佳琳抽走卡片,没好气地推了推川子,”下去,要上课了。”

    川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两眼,坐了回去。廖佳琳低头看着手上的卡片,本想五指用力把它攒成团,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把卡片叠好放回抽屉。

    养了几天,脸上没那么疼,终于不影响廖佳琳张嘴唱歌。他下课就往声乐老师家赶。一进门,老头看着他哼了一句。廖佳琳有些心虚。

    “没天赋还不用功,看你就成不了大事。”

    老头说话一直都不怎么好听,廖佳琳以前只能自我安慰这是挫折教育,但这次脸上的疼痛让他失去了忍耐。

    “老师,我不太舒服所以才歇了两天。”

    老头跟没有听到似的,坐下来气冲冲地敲起了钢琴。练了会气息,老头就弹起来前段时间给廖佳琳布置的作业。廖佳琳一直觉得这歌太难了,他捏着嗓子也唱不上去。

    咣!

    老头气愤地敲了下钢琴,“你这算什么态度?这歌教给你这么久都唱不了。别来了!”

    廖佳琳觉得万分委屈。他从小学声乐,哪个老师不是当他如珠如宝,这一年来换了这个老师,经常被老师说他是“方仲永”,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卯足劲去练习,但总是达不到他的要求。从小建立的自信被打得细碎,甚至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唱歌。他越努力越不得法,甚至练到嗓子沙哑,被医生诊断有生小结的风险,他仍然没有放弃练习。但换来的不过是老头再一次的“伤仲永”式的打击。

    老头看他不说话,更生气了,拿起电话就给廖佳琳的妈妈打电话,噼里啪啦骂了一顿,最后以“再也别来了”结尾。廖佳琳红着眼睛,一声不吭给老头鞠了个躬,背着书包就走了。

    一进家门,廖佳琳憋了一路的眼泪流了下来。妈妈看见儿子这模样,已经到嘴边的“怎么回事”说不出来。

    她抱着比她还高的儿子在门廊站了好一会儿,心疼地给廖佳琳擦擦脸,“行了,不去就不去,咱宝贝儿子开心最重要。”

    廖佳琳抽泣了半天,低沉问道,“妈妈我唱歌好吗?”

    “当然,我儿子从小唱歌街坊邻里谁说不好的?”廖妈妈自豪地摸摸他的脑门。

    “那我现在唱歌还好吗?”

    “当然好,我儿子唱歌最棒的。”廖妈妈嘴上说着话,但心里打起了鼓。廖佳琳这一年来的练习成绩不理想,按理说这个人人交口称赞的老师应该帮助廖佳琳找到新的突破,但实际却是每日逾下。廖妈妈也忍不住犹豫儿子是否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毕竟能唱歌唱出头的人凤毛麟角。

    “儿子,要不然咱们先停一段时间,休息下,之后再看看?”

    廖佳琳听到妈妈话里的意思。他们马上就要面临高二分班的人生交叉口,他是时候认真思考下自己是否还应该走音乐这条路。

 

    老头看着那孩子可怜兮兮地走了,心里半是怜惜半是蔑视,觉得自己看得没错,这种有天赋的小孩,仗着老天爷赏的本钱,不努力,长大后就不过如此,就是浪费了那把好嗓子。他哼了一声,拿起放在靠近阳台窗户的茶杯喝了一口,砸吧嘴巴,觉得味道有点怪。这时,阳台的门从外被打开了。他回身看见有人走了进来。

    “你?”老头话没说话,只见来人飞快地拿东西扎进他的脖子,冰冷的液体流进他的血管中。老头来不及挣扎,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他嗓子徒劳地咯咯发着气声。来人看了下四周,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镇纸。老头抬眼认出那是廖佳琳当年拜师时送的礼物。

    “坏老师不如没有老师。”来人挥起那块镇纸,猛然敲击老头的脑袋。

    鲜血四溅。

    来人“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擦去溅到脸上的温热鲜血。来人一下一下地猛击老头的脑袋,直到头骨陷了下去。

    “佳琳不是方仲永,他是特别的。”

 

    川子撞了撞廖佳琳的肩膀,“喂,知道吗?之前揍你的那几个小子不见了。”

    廖佳琳把书包甩到书桌上,瘫坐在椅子里,示意川子说下去。他一周前跟声乐老师闹翻,自我怀疑愈盛,心情很是低落。

    “我听我舅说。”川子有个当片儿警的舅舅。

    “那三个人的爹妈都在广东做生意,平时爹不疼娘不爱的,就是这里的亲戚看顾下。人没回家,都没人留意。就是有一家的奶奶特别疼孙子,前两个星期就去派出所抓着他们袖子哭说孙子丢了。但那几人的德行,我舅他们都知道,就让她回去等等,说不定是去哪个网吧玩。那奶奶于是就每天坐派出所门口哭。我舅他们于心不忍就去帮她找,把附近的网吧、酒店找遍了都找不到人。他们才知道出事了。最后拍到他们三个人,是在学校隔壁的网吧出来,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川子加油添醋地讲得跟鬼故事似的,听得廖佳琳背后发凉。

    “不过也有好处,起码他们不会再来欺负你了。”

    廖佳琳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他抽出英语书,一张卡片掉了出来。他以为是上次的那张,但发现这次卡片换了个颜色。他打开看,字一如上次的好看,但内容换了。

    可我们的爱情远远地胜过

    那些年纪长于我们的人——

    那些智慧胜于我们的人——

    无论是天上的天使,

    还是海底的恶魔,

    都不能将我们的灵魂分离,

    我和我美丽的安娜贝尔·李。

    又是“安娜贝尔李”,廖佳琳叹了口气。他转头看看闹哄哄的班级,看到隔了一条过道的果儿,拍了拍她。

    果儿正忙着抄英语作业,她不耐烦地抖了下手臂,吼道,“干嘛!”

    廖佳琳知情识趣地闭口不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卡片,心想这到底是哪个装逼傻小子,情书都能塞错抽屉。

    放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因为两家相近,廖佳琳总会和果儿走一段。他从书包掏出那两张卡片递给果儿。

    果儿借着路灯看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廖佳琳,你这情书写得也不咋地。”

    廖佳琳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这大妞气死,“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写,给我干嘛?我以为你让我给你修改。”果儿把卡片扔回去。

    廖佳琳手忙脚乱地接住,没好气地说,“这是给你的。”

    “不是你写的,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上面又没写我名儿。”果儿斜着眼睛看廖佳琳,“依我看,这玩意儿就是给你的。”

    “噢,我美丽的安娜贝尔李!”果儿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句,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廖佳琳气鼓鼓地卡片胡乱塞回书包,嘟囔句“你不去演戏都浪费了。”

    听到“演戏”两个字果儿突然沉静了下来。廖佳琳知道果儿喜欢戏剧,喜欢表演,但她家人觉得她以后不能靠这吃饭。

    “我要回北京了。”果儿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你不是过年才回去吗,怎么。。。?”廖佳琳明白果儿什么意思了。

    “我爸想我考清华的数学系,说出来找什么工作都容易。”果儿吸了口气,“你知道的,回北京考比在这儿好考点。”

    “你想明白了?”

    果儿在路灯下站定,背对着廖佳琳用脚蹭着地上,问道“你去饭局吗?”

    廖佳琳闷声答道,“没有。”

    “我去过,我爹过年那段时间带我去了饭局。来了两个漂亮得体的姐姐陪酒。我爹跟我说,她们都是X戏毕业的。她们要是想拍上戏,还得找到大老板投资。”

    果儿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廖佳琳,“学艺术谁不想成为巩俐、宋祖英?但现实就是这样,能出头的能有几人?”

    “佳琳,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嘿”廖佳琳轻轻拍了下发呆的果儿。

    果儿吓了一跳,一脸惊恐。

    “怎么了?”廖佳琳关切地看着脸色苍白神不守舍的女孩儿。

    果儿摇摇头,疲惫地笑了笑。廖佳琳那天听完她的话,回去想了很久,他想跟果儿讨论下自己未来的音乐之路是否有必要走下去。但看她这模样,他又觉得不是时候。

    川子抱着一堆作业走了进来,从本子山峰探头出来对廖佳琳道,“班主任让你去会议室找她。”

    廖佳琳有些疑惑,班主任很少在会议室找他们。他推开门,看见班主任惴惴不安地坐在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身旁。

    “佳琳来了,这就是廖佳琳。”班主任紧张地起身把廖佳琳带到那两人的对面入座。

    廖佳琳看着这阵势也有点害怕。

    两位警官相互看了眼,一个眯着大眼的警官清清嗓子说,“我们是辖区民警,我叫郑云龙,那是阿云嘎。”

    被唤作阿云嘎的年轻警官点点头。

    “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跟你了解下情况。你不用紧张。”

    廖佳琳看着郑云龙那双闪烁着探究意味的眼睛,紧张地握住双手。阿云嘎拍拍郑云龙,示意他来问。

    “你认识这个人吗?”阿云嘎声音轻柔地问道。

    廖佳琳看着桌面的照片点点头,“这是我的声乐老师。”

    郑云龙眯着眼睛盯着他。廖佳琳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阿云嘎声音如丝绒般柔顺。

    廖佳琳被引导着回想了一下,答道,“一两周前。我去上课。”

    “上完课就走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阿云嘎追问。

    “我没有上完课就走了。”

    “为什么?”郑云龙等不及就插嘴问道。阿云嘎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听见郑云龙带着紧迫性的质问,廖佳琳瑟缩了一下。郑云龙无奈叹了口气,摊摊手,示意阿云嘎进行主导。

    阿云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次。

    “因为老师觉得我上课不认真,就把我赶走了。走之前还给我妈妈打电话,说以后也不给我上课了。”

    “能把你妈妈电话写给我们吗?”阿云嘎把纸和笔推到廖佳琳面前。

    廖佳琳快速写下。两位警官示意他可以离开。

    在他推门前,郑云龙开口,“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廖佳琳停下脚步,想了想,摇摇头。郑云龙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在关门的瞬间,他听到“失踪”“血液”片言只语,心里顿生不安。

    他回到座位,戳戳前座的川子,轻声问道,“川子,你最近有没有听你舅说什么失踪的案子?”

    川子想了下回头问,“你说上会那三个小子失踪吗?”

    “失踪?什么失踪过?”旁边的果儿神经质地抓住廖佳琳胳膊。

    廖佳琳被抓得生疼,“果儿你怎么了?有什么跟我和川子说说。”

    果儿摇摇头。她最近过得不太平,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有次她忍受不住,对着空无一人的道路吼叫着让那混蛋滚出来。她曾经跟爸妈说过,但他们以为她在长沙过得不开心,学习压力大,想着过段时间回去北京就好了,也没有过多干预。

    果儿害怕回家,她站在和廖佳琳分手的路口看着他渐渐走远,还是没有开口让他送自己回家。她神经兮兮地不断回顾身后,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而且那人在步步逼近。她害怕了,加快脚步。

    啪嗒啪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果儿加快脚步,最后惊慌失措地奔跑起来。她越跑越快,转个弯就要到家了。突然,她在转弯处迎面撞上一个人。

    果儿被撞倒在地,来人也被撞后退一步。

    “你没事吧,小姑娘?”

    看着来人伸出的手,果儿眼泪奔涌而出。她抽抽嗒嗒地抓着来人的手起身。来人耐心地等她哭了会儿,温柔地问道,“你住在哪里?我陪你回去吧。一个小姑娘大晚上在路上不安全。”

    有人陪着,果儿情绪稳定了些。她点点头,低声道谢。来人只是笑,保持走在她身旁一步的位置。

    到家楼下,果儿转身给人鞠了个躬,再次道谢。那人挂着笑,低声道,“小姑娘,有些人就跟我一样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陪你走一段。但是别人之后要怎么走,就与你无关了。特别是当那人是特别的。”

    那人的笑让果儿心里发凉。她慌忙地转身跑进楼道。刚进家,果儿妈妈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紧张。果儿把好心人送她回家的经历告诉妈妈。果儿妈妈有些后怕地摸摸她的冰冻的小脸,心里有些后怕,听说最近社区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失踪了,连她自己回家都觉得心里毛毛的。她想了下晚上还是让丈夫接一下孩子。

     “妈妈,咪咪回来了没?”果儿放下书包四处翻找她家的猫。

    她妈摇摇头。一提起这猫她妈就来气,天天往外跑,拴住又惨兮兮地叫唤。

    果儿洗完澡回到房间准备睡觉,晚上风大,她躺下听了会呼呼的风声。渐渐她隐约听到窗外有轻微的声音。她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想着明天起来一定要让爸爸把这破窗给修修。

    哐哐哐。

    声音不大,像是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敲打窗棂。果儿烦了,一掀被子跪坐起来,抓着窗框就推开了窗。窗外风小了一点,她往外只看到随风摇晃的树枝。她正准备关窗的时候,觉得抓着窗框的右手有点黏腻的湿润。她没开灯,借着窗外昏暗的路灯看了下,没看出什么东西。她闻了下,有股金属的铁锈味。她觉得有点恶心,下了床,边埋怨爸爸为什么不定时维护下窗,起码不会锈成这样,一边打开了灯。

    血,满手暗红的鲜血。

    果儿惊恐地抬头看向窗户。僵直的猫尸体被用绳子吊在她的窗外。玻璃线深嵌在猫的脖子里,猫血顺着窗框往下流。

    尖叫打破黑夜的宁静。果儿死死地盯着随风撞击窗户的猫。果儿妈妈进来也被吓了一跳,慌乱地捂住果儿的眼睛,把瘫坐在地上的女儿拥入怀中,母女俩在久久不能动弹。

 

    “果儿怎么了?一个礼拜没看她来上学了,我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廖佳琳问道。

    川子左右看了看,凑近神秘兮兮地道,“我听我舅说,果儿好可怜。之前被个神经病跟踪。”

    “抓到人了吗?”廖佳琳关切问道。

    “没呢”,川子吸了口冷气,“更恐怖的是,她家的猫不知道被谁干掉了,尸体被挂果儿窗外。我舅说,把小姑娘给吓坏了。她爸妈说要赶紧搬回去北京。”

    “她什么时候走?我们去送送她。”

    川子想了想,隐约记得是这两天。于是两人在晚饭时候偷偷溜出去,准备去送送果儿。谁知道俩人被拦在了门外。

    ”阿姨,我们是果儿的同学,我们关系很好。我们听说你们要回去北京,就想跟果儿说说话,道个别。”廖佳琳解释道。

    果儿妈妈认得这个经常和女儿一同回家的小男生。她为难地看了他们一样,想到果儿下的逐客令,只能客气地两个小男生送走。

    果儿在屋里听到廖佳琳的声音,她神经质地握紧双手。那晚上陌生人的话一直萦绕脑中。

    特别。

    与你无关。

    

    廖佳琳和川子在果儿的楼下泄气地相视一眼,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当初那个仗义又开朗的女孩儿为何连道别都不愿意。晚上,廖佳琳郁郁地回到家。一进门,妈妈就欢喜地跟他说,“儿子,明天晚自习跟老师请个假。”

    “怎么了?”廖佳琳看着妈妈脸上大大的笑容有点疑惑。

    “你爸给你找到个好老师。这老师可不好找。听你爸说这老师是在部队里唱歌的,很专业,最近过来这边采风住下了。”

    “咱们停了段时间。妈妈知道你最近也想了很多,说真的,到底要不要继续走下去,妈妈也拿不准。这会儿来了老师,也正好是机会可以跟老师聊聊。你过几个月就要准备分班了,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廖佳琳一头钻进妈妈的怀里,抱住妈妈的腰不撒手。他心里很温暖,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纠结,爸妈都看在眼里。

    “哎哟,多大的娃娃了,还撒娇。”廖妈妈嘴上揶揄但手上把儿子抱紧了。

    第二天放学,廖佳琳跟着妈妈去离家不远的新老师家里拜访。他们敲了几下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稍等一下”。

    廖佳琳吐了吐舌头对妈妈悄声道,“真好听”。

    妈妈用手指轻点他的脑袋,嗔道,“给我正经点。”

    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男人出现在背后。廖佳琳心里感叹这人真高啊,长得也真俊俏。那人侧身将他们引入屋内,礼貌地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王凯。”

    这个名叫王凯的男人伸出手,问道,“你就是廖佳琳吗?”

    廖佳琳害羞地和老师握手。他看见这位新老师腕间一闪而过的手表,跟自己被抢的手表还挺像的,心想这老师真朴素。

    “不如你先进我的房间,我跟你妈妈说两句,我们就可以准备上课。”王凯指了指方向,廖佳琳拘谨地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整洁优雅,一架钢琴和一面贴墙而建的书柜。廖佳琳不敢坐下,怕这个新老师觉得自己不礼貌。他踱步到书架前,发现这老师虽然只是来采风,但书没少带。有几本医学相关的书,几本乐理的书,还有不少小说。看来这老师还是个懂点医的文青。他歪着脑袋看了一会,被一角的书吸引了。

    爱伦坡。

    “想看可以拿出来看。”

    廖佳琳差点被吓得跳起来。

    “你刚在看哪本书?”王凯上前打开书柜的玻璃。

 

    王凯抽出书柜里的爱伦坡小说集递给了廖佳琳,“为什么选这本?”

    廖佳琳翻看那本书,随口答道,“之前看了两段他的诗《安娜贝尔李》。”

    “哪两段?”

    廖佳琳放下书想了下,背出了卡片上的两段。

    “你喜欢吗?”

    廖佳琳点头,“我朋友觉得有些阴暗,但我还挺喜欢的。”

    王凯轻笑出声。他招招手让廖佳琳坐在他旁边,“我刚刚跟你妈妈聊过了,以后你就在我这里上课,好好上,我会在你考完高考再离开。你有想考哪个学校吗?”

    廖佳琳摇摇头,坦白道,“我没有想过。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走这条路。”

    “佳琳,看着我。”

    廖佳琳抬眼看着这位脸庞英俊的年轻老师。他发现自己正在被从未有过的热烈目光注视着。他有些难为情,想低头。王凯宽大的手掌捧住廖佳琳的脸,坚定地说,“佳琳,你是我见过最有才华和天赋的人。你是为音乐而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带上音乐的皇冠。”

    他声音是如此的低沉迷人,震动着廖佳琳胸膛中的那颗稚嫩的心。

    “老师,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是特别的。

    你会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我的安娜贝尔李。

    END

 

作者后记:

1.终于写完了,呼。看完《他人即地狱》开了个脑洞,本来以为一千来字就写完了,谁知道最后搞到快一万字了。

2.第一次尝试这种故弄玄虚的惊悚类题材,可能写得不是那么好,心里比较忐忑,不知道我表达清不清楚。如果有不清楚的姐妹,请在评论里告诉我,我作解释和修改。感谢各位。

3.脑洞来自《他人即地狱》但剧情不是很相关,只是想搞个creepy痴汉攻hhhhhh。摘抄爱伦坡来装X的梗来自美剧《杀手信徒》。对于《安娜贝尔丽》的引用也是瞎捷豹搞,请各位爱伦坡的爱好者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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